08 哭声

    只要季琛在家，他都会主动提出要送商念真上学。

    离校门口还有两个路口的时候，季琛就会把车停下，从善如流地侧过身与副驾驶座上的商念真接吻。

    怕留下痕迹所以只是浅尝辄止，偏偏商念真不满足于蜻蜓点水的轻吻，硬是要探出舌尖。

    她很喜欢接吻。

    舌尖勾缠，心脏勾连着心脏扑通扑通地鼓动。季琛身上清冽的味道跟着呼吸在肺里滚过一通，唇齿间溢出的喘息带起身体深处汹涌的情潮。

    吻到半眯着的眼里盛满水光，气喘吁吁地皱起眉，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好好上学。”季琛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嘱咐了句。

    “知道啦。”商念真说完又舔了舔他的唇，“我会想你的。”

    “别想，认真听课。”

    在有关学习的事上，季琛十分冷酷无情。

    他总是怕商念真会因为跟自己的关系发生了变化而忘记学生的本分，总是要担心她在学校不好好听课想些有的没的。

    季琛多虑了，商念真在学校里压根不会想起他。

    她人缘好，课间总有朋友围到她座位旁聊天。上课还算认真，如果遇到不喜欢、不想听的课就翻出其他科的习题来做。堆积成山的试卷就足够商念真头疼了，哪有时间去想情情爱爱。

    学就认真学，玩就好好玩，这是季家一贯的教育宗旨。

    商念真回到家里后基本很少会埋头做题，每天固定几个小时完成作业巩固知识，而后就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

    曾经她喜欢窝在家庭影院里看电影，现在她喜欢跑到季琛房间里做点色色的事。

    不过这回周末回家，商念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吃饭的时候也闷闷不乐一句话都不说。

    季妈妈担心得很，让季琛去探探情况。

    “为什么要我去？”季琛心虚，怕家里人发现他们之间不太正常的关系，垂着眼装不情愿。

    倒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季妈妈只是觉得他俩兄妹感情还算不错，有些话不好跟爸妈说，但总好跟哥哥姐姐们说吧。

    稍稍解释了后，季琛面上仍是不情不愿，但端着杯牛奶上楼的脚步却暗自加快了些。

    房门紧闭着，他敲了下，没动静。试着转了下门把手，意外地推开了。

    床上有一团明显的鼓起，淡粉色的被子把人包的严严实实，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季琛走过去把牛奶放在床头，拍了拍闷在被子里的商念真。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被子里的人没回话，稍稍动了下把自己捂的更紧。

    季琛不是心细的人，很难注意到他人情绪的变化。

    今早商念真没跑到他房间里亲亲抱抱的时候他也没觉着不对劲，只以为是她犯懒赖床，直到晚上季妈妈找他才意识到商念真今天有点反常。

    他想了想日子，今天既不是她的生理期，也不是她父母的忌日。

    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消沉，季琛确认了下房门是否关好，然后把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商念真扯了下被子没成功，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埋着头不肯露脸。

    动作间睡衣上摆向上移露出纤细的腰身，季琛帮她拉好衣服，凑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心情不好吗？”他不擅长跟人谈心，语气温柔又生硬。

    酸意被这个问句勾出，泛上鼻腔聚成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商念真小声抽泣着，尽管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毕竟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季琛立马就察觉到了这件事。

    这下季琛是真慌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不敢问原因，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抚性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哭着哭着就爬起来钻进季琛怀里，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

    季琛顺势把人抱紧，吻了吻她的发顶，什么都没说。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跟山雁吵架了。

    她们吵架是常有的事，毕竟二人第一次见面就打了起来。

    商念真六岁的时候来到季家，那会身边的同龄人早已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她性格好，很快就融进去了，还混成了领头羊。

    小时候的山雁特别阴沉，院里的孩子没人愿意跟她玩。商念真初来乍到不知晓其中的原因，屁颠屁颠跑过去拉着她玩过家家，被狠狠推开。

    膝盖破了层皮，公主裙也沾了灰。商念真没哭，抿着唇爬起来，用同样的方式把山雁也给推到了。

    然后她们就这样你推我我推你，摔了又爬起来继续互推。一旁的小朋友都吓傻了，也站着看她们互相推搡，直到季琛打完球路过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后来商念真和山雁成了朋友，也经常吵吵闹闹，三四天后又开始形影不离。

    最近这段时间商念真其实压力挺大。

    缺课跟不上进度天天赶作业，周测成绩也不理想，最擅长的语文也考砸掉下了年级第一的位置。面上天天乐呵呵的，实际上心里着急得很，甚至开始失眠睡不着觉。

    跟山雁吵架这件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商念真没挺住，昨晚哭了一宿。

    本来已经自我调节得差不多了，季琛过来一问，那些糟糕的情绪又全都涌了上来。

    商念真蜷缩在他怀里，埋怨似的握拳锤了他一下。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季琛也没生气，还托着水杯递到她唇边。

    商念真也哭渴了，唇舌张阖浅浅触过杯口，顺从又听话地将牛奶喝下。

    喝完后感到唇边也些许湿润，商念真脑里转过一个念头，拉着季琛的衣领抬起头看他。

    季琛以为她要说话，耐心等了一会也没等来下文。

    “嗯？”他抬手抹掉她唇边的牛奶渍，随手抽了张纸擦手。

    “你怎么不硬啊？”商念真眨眨眼，认真问道。

    季琛看着怀里眼睛肿成核桃，哭得满脸通红的人儿，又抽了张纸替她擦掉眼角残留的泪。

    “你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硬？”

    季琛把纸放在她鼻尖，商念真觉得帮擤鼻涕这件事还是有点尴尬，自己接过了纸巾。

    “你们男的不都是看到女生嘴边沾牛奶都会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嘛。”商念真晃晃脑袋，解释道。

    季琛慢吞吞地说：“我又不是禽兽。”

    真的不是吗？

    晚间，季琛看着唇边沾了牛奶的商念真，欲火几乎要快要将他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