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兀自沉溺

    李响总算是再次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公主。趁着离考试开始还有几分钟直接在郑嫣前桌坐下来了，问她怎么一个星期都没来，一来就直接考试会不会觉得心里没底之类。

    郑嫣撑着脸慵懒地看着好友，俏皮地回应。“没事的响响，我不会考个零蛋送给你的。”

    李响脸颊微红，小声地嘀咕。就算你真送了我也不会嫌弃啊，不管怎样我都喜欢你。

    实际上除了李响和郑国梁其余人都不怎么在意郑嫣的成绩，因为这并不影响什么，在其注定衣食无忧的人生道路上不过是用作调味料，赋予普通人所谓的意义。比起这些，关心这漂亮孩子的情绪会更有价值。因而在考试结束当天吴曼舒就拉着宝贝女儿去商场购物，当作考试结束的礼物。

    吴曼舒看着女儿垂眼安静吃着喜欢的草莓芭菲，唇边沾着雪白奶油，孩子气地用叉子戳已经陷下去的香草冰淇淋，终于无法忽略其跟亲哥哥做爱的事实。那晚她并没有入睡，只是没有勇气去确认，故而让丈夫上楼去看看孩子们。郑峰一向是持放养的态度，见了那样的场景也是皱眉，回房后当着她的面直言恶心。就事实伦理而论，的确是让人不适，但她仍觉得心寒。那毕竟是她的孩子。只是从前郑峰不管，她也不敢反抗，她是郑峰调教得最为出色的鹰犬，只需要那双无数次扼住她呼吸的手状似无意地轻拂过她的颈部就能看到她惊惧喘息的样子。和多年前并无不同。每每这时，她的丈夫就会像哄孩子一样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后背，深褐色双眼温柔上扬，缠绵爱意中透着完全掌握的冷漠笃定，黑黢黢地泼洒下来灌注全身，宛如量身制定的牢笼。

    小曼，怎么还像孩子一样这么黏人呢？丈夫轻叹着吻去她的泪水，在笑。

    因为我爱你。她主动抱住这个赐予她刻骨伤痕的男人熟练地说出答案，从此一生都在懦弱恨意的炉火上炙烤，渐渐习惯这刺痛的灼烧感。爱情于她是麻痹感官的自虐，是最牢不可破的服从与被服从关系，是用来虚度光阴的毒品。这用来粉饰伤口的廉价错觉并不让人向往，却是郑家人最喜欢用来哄骗洗脑的手段。

    “嫣嫣，等哥哥去读大学妈妈送你到莫阿姨家住好不好？妈妈和莫阿姨小时候就认识了，关系很好的。”

    郑嫣皱眉看着妈妈，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她送去陌生人的家里。“为什么？”

    吴曼舒对上女儿警惕抵触的目光心底的犹豫反而彻底绞碎，平静直言。“因为你和哥哥在一起是不对的宝贝，那是你的亲哥哥。你们以后结婚也不受法律认可，这段扭曲的关系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公之于众。现在矫正还来得及。”

    郑嫣冷漠垂眼，对于妈妈的说辞并不意外。“我知道，我跟哥哥这样是乱伦。但我们并没有妨碍谁，我要与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我一定会和哥哥结婚的。”

    吴曼舒无力地苦笑。郑国梁在许久之前就给郑嫣打了预防针她是知道的，他也的确没有刻意避开，但就是巧妙地将乱伦这两字的重量弱化到了用言语就能轻飘飘揭过的程度。这并不是郑嫣自己知道后自主接受的，而是脱离实际被亲哥哥诱导灌输的反叛观念。她并不知道这两字切实的重量，也不知道如果直接对外公开和自己亲哥哥的关系会遭到怎样程度的唾弃。乱伦对于她的宝贝女儿来说不过是她和亲哥哥甜蜜爱情里的别样说法，不具有威慑力，自然也不会觉得惶恐恶心。这段背德关系里的晦暗恐惧只有郑国梁一人在承担，并长期致力于给妹妹编织美好梦境，将他们的感情合理化，一遍一遍地用言语和肉体加深诱导。

    “嫣嫣是自己喜欢上的哥哥吗？”吴曼舒怜爱地用纸巾擦去女儿唇边沾上的奶油，哀于自己的懦弱。

    “当然是。我只会喜欢哥哥。”郑嫣不假思索地回答，一瞬间的犹豫在意识到前就已悄然消散。

    “嫣嫣喜欢哥哥哪里呢？或许离开哥哥一段时间换个生活环境宝贝你会发现那不过是基于亲情基础上衍生的过度依赖……”

    “我不要！”郑嫣排斥地大喊，浅棕色双眼滋生出激烈恨意直直地盯着她向来依赖的母亲，“妈妈以前根本就不会管我，现在我也不需要你管我！我是不会和哥哥分开的！”

    吴曼舒对女儿如此激烈的反应始料未及，看着周围人群探寻猜测的目光只能妥协。或许母性的觉醒让她有了些许反抗的气力，但从前长久的姑息已经让这光滑表皮下连结在一起的血肉难以切割，只能在这腐臭泥潭里慢慢陷着。

    “好，妈妈不管了，不生气了宝贝，我们回家。”吴曼舒心知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她能把女儿拉出来的机会，但这唯一的机会也被她的懦弱放逐了。她只能继续麻痹自己，就像从前一样。只要这虚幻梦境一直不碎，对于女儿来说也不过是收获了一场过于甜蜜的爱情，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从郑国梁决定要和郑嫣乱伦开始，他就已经说服郑峰将亲妹妹在外界的生活痕迹抹去，很少有人知道郑家其实有两个孩子，未来郑嫣也不会出席任何可能会显露身份的宴会典礼。如果有必要，那份无血缘关系的亲属证明也会在他们结婚登记需要的时候出现。一切都已经被她最爱的哥哥准备好了，以爱欲为借口将她从社会层面剥离。

    吴曼舒的迅速妥协让郑嫣的怒气瞬间消弭大半，看着那双柔和无奈的眼睛心里不自觉的惶恐。为什么呢？明明妈妈以前也是支持自己和哥哥的。

    郑嫣牵着妈妈的手没有再发脾气，心里没来由的难过。坐车回去的路上妈妈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偶尔亲吻她的脸颊，像小时候哄她一样。成年人压抑难言的氛围她并不能很好理解，也不喜欢承受，只能模糊感觉到妈妈的无力。

    郑嫣之后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哥哥。在不经意的瞬间，妈妈那天在柔和光线下透着悲悯神色的脸愈发清晰，轻轻地在问：嫣嫣是自己喜欢上的哥哥吗？

    是，当然是。她只会喜欢这个永远视她为珍宝的笨蛋哥哥。

    转眼就到了郑国梁高中毕业典礼的时间。5月末的天气已经足够炎热，郑嫣下车时明显感觉到热浪翻涌扩散，身上那点凉气很快就转为细密汗水。毕业典礼在操场举行，因此走过去还要废些脚程。郑嫣长发半挽着侧夹了一个杏色薄纱蝴蝶发卡，穿着嫩粉色小玫瑰印花灯笼半袖连衣裙，胸口平行抽褶微微低胸，露出的大片肌肤瓷白得晃眼。郑嫣冷淡地平视，对于那些惊艳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直到手机轻震点开消息，那双浅棕色眼睛才愉悦地微眯，眼神娇柔。笨蛋哥哥在催她了。

    于是一只粉色蝴蝶快速而轻盈地在人群中穿梭飞舞，目眩神迷地落至操场。

    郑国梁一眼就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妹妹，深褐色双眼温柔上扬，张开双手柔声喊着他的宝贝。“嫣嫣。”

    郑嫣紧紧环住哥哥的腰，孩子气地把脸埋入哥哥怀里，任由其怎么哄都不抬头，恶劣地咯咯轻笑。郑国梁喜欢妹妹这样亲昵的撒娇，右手轻抚妹妹顺滑的长发，缠绵地唤着“宝宝”。

    喻声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朋友沉浸地哄他的亲妹妹兼女朋友，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个淡漠沉冷的人才有了波动，为了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变得下贱起来，不厌其烦地说着各种甜言蜜语。估计郑嫣让他去死郑国梁也是愿意的。有爱情这样聒噪庸俗的东西干扰，郑国梁仍旧比他优秀。他努力追求的第一是郑国梁随手可得的东西，其本人却并不觉得有成就感，只是淡淡地回答，因为妹妹觉得他是最厉害的，所以他会去追逐这些无聊的排名。

    这些无聊的东西却是他最想要的。喻声收回视线，漠然地思考自己是否也要找个类似于郑嫣的女人来恋爱，以自己头脑变得滞涩为代价做个实验。

    一直到主持人说“请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郑嫣依旧没松开手，紧紧地抱着不让哥哥动。于是全场视线都集中到这里，好奇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却是少年人向往爱情的青涩善意，带着恶作剧味道。

    “那哥哥抱着宝宝一起上台好不好？”

    “才不要！”郑嫣飞快地抬起脸拒绝，脸色潮红地瞪着哥哥，嘴唇可爱地轻撅，浅棕色双眼溢出的羞涩爱意明媚得整张脸都是黏人娇意，让人忍不住想亲这漂亮可爱的宝贝。

    郑国梁根本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冲动，搂住妹妹低头亲吻，克制地挑动唇舌。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撤开，笑着接受妹妹羞愤的巴掌。

    有这样的插曲底下的学生们对于郑国梁的发言听得更加认真，时不时去偷瞄一眼学生代表的漂亮女朋友。在听到郑国梁说要为他未来的妻子唱一首歌时全场欢呼，同为优秀学生的几个女生则笑着把还在害羞的漂亮小妹妹带到第一排，单独给拿了张椅子。

    郑国梁从学生会成员手中接过自己前几天就带过来的吉他轻声道谢，随后利落地挎在肩上，拿着拨片简单试音后在高脚凳坐下，两腿随性敞开。郑国梁看着坐在最前面的妹妹眼中都是宠溺爱意，按动琴弦开口吟唱。

    谁令我当晚举止失常

    难自禁望君你能见谅

    但觉万分紧张

    皆因跟你遇上

    谁令我突然充满幻想

    ……

    郑嫣抿唇看着哥哥柔声吟唱的样子只觉得那些带有古韵味道的粤语歌词听在耳中酥痒暧昧，血液都在发烫，抑制不住地心动，抑制不住地想要和哥哥亲吻。

    郑国梁一唱完郑嫣就从侧边台阶小跑上来脸色绯红地亲了一口哥哥的脸颊，听到台下学生们起哄的口哨声又羞得转过身想要下去，被哥哥搂住腰温柔地在脸侧落下亲吻，心动得锁骨都是粉红。

    这是她永远都忘不了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