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面包车

    7.

    和杨恕年纪一样大的男孩子来找杨蔓搭讪，让她总是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更别提杨恕还坐在她的对面，表情看上去实在不算太好看。

    她暗地猜测杨恕可能有一些小孩子常有的患得患失，毕竟她现在算是杨恕唯一的家长。

    如果她现在考虑人生问题，她还需要将杨恕考虑进去。

    基于此，杨蔓坚定地决定将恋爱、结婚等人生大事都往后延一延，等到杨恕读大学了再说。

    所以借着服务员上菜的间隙，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她问杨恕的头发需不需要剪短。

    杨恕不完全算是现代审美上的帅哥，他的五官并不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就莫名的让人看得很顺眼。

    由于以前父母常出去采买药材，他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家，一个人也练就了很好的独立生活的本领，还能兼顾学习成绩上不落后。

    这样的生活经历导致他即使年纪轻轻，身上便有一种沉稳内敛的气质。即使有的时候还是不能很好的掩盖情绪，但杨蔓始终认为，太早磨平棱角也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现在，他看上去就好像有点委屈。

    他长长了的碎刘海掩在瞳仁前，火锅的热水汽慢慢悠悠地飘上去，越过他的眼睛，看上去居然有点湿漉漉的。

    杨蔓艰难的从那双眼睛里移开视线，用筷子在锅里夹了几块rou放在他的碗里，梅开二度道：“看来刘海真的需要剪一下，遮到眼睛了。”

    杨恕终于垂下了眼皮。

    不知怎的，杨蔓居然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这场风波在杨蔓这里就算过去了，杨恕也一路没再提。

    开学前一天，遇香新到了一批奶茶小料，杨蔓想着今天或许要帮忙卸货，换了一身她需要做劳力活时常穿的衣服。

    她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要交代杨恕今天晚上得去余香姐家吃饭，回头就看见杨恕正在晒昨晚洗的衣服。

    他手里正捏着杨蔓的内衣。

    小而柔软的衣服，一个罩杯只是他的手掌大小，他拧干内衣残余的水分，把它挂在衣架上，转头看了一眼杨蔓。

    杨蔓耳朵连带着面颊如火烧。

    她昨天晚上回来实在太累了，光是洗澡的时候就感觉快睡过去，于是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就一时懒惰没有管，只扔在洗衣盆里她就急忙赶去床上睡着了。

    没想到杨恕洗衣服的时候顺带着她的衣服也全洗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目前的心情。

    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她还在读书的时候买的五角一袋的跳跳糖。

    现在她脑子里就像有跳跳糖似的，那糖一路蹦到心里，凡是路过的地方，全部给杨蔓染上了薄红，连带着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但此刻她还记得要维持家长的风范。

    她盯着一张红透了的脸，一本正经地对着杨恕说：“杨恕，以后我的衣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不用洗。还有，今天晚上去香姐家里吃饭，你别忘记了，我先走了。”

    一字一句地说完，她转身关门走了。

    楼梯间里传来她下楼时“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杨恕很轻微地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拿过她内衣的手手心，终于继续把剩下的衣服晾起来。

    杨蔓今天难得迟到了。

    徐玉玉掐着秒表给她计时，等她踏进遇香的大门，夸张地凑到她身边说：“天呐杨蔓！破天荒了，无论晴天下雨都雷打不动准点上班的杨蔓今天居然！！居然迟到了四分五十三秒！”

    杨蔓伸手盖住徐玉玉的脸，“别贫，送小料的司机师傅来没？”

    为什么她一秒切换到了工作模式！这也太没意思了吧！

    徐玉玉撇嘴，老老实实地回道：“还没呢，说是八点到，我估计其实八点才出发呢……”

    “那就行。”

    杨蔓走进里间去套个店服。

    徐玉玉尾随：“哎，杨蔓，明天杨恕小帅哥就要去上学啦？”

    杨蔓点头。

    “这么快！他住校还是走读啊？我跟你说杨蔓，能走读最好不要住校！住校还需要多处理一份室友的人际关系，他这转校生怎么理得过来？而且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还是得专注学业吧？当初我高中的时候，就是因为住校了根本好好学习不了，所以才没考上大学的……”

    “住校有住校的好处，走读也有走读的好处。我比较倾向于看他自己选哪个。”

    杨恕好歹也是十多岁的孩子了，自己又很独立，杨蔓并不打算自己随便决定他的任何事情。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守店。

    水城的夏天，几乎从早上八九点能看见太阳时就开始热。

    杨蔓戴着鸭舌帽站在柜台前，背后已经闷出了汗。

    早上生意一般，她眯着眼看社区的大门，等着送货来的司机。

    将近九点，就在杨蔓等不下去要给负责人打电话的前一分钟，送小料的面包车终于一路颠进了水湖社区。

    杨蔓脱下外面套的店服，叫徐玉玉一起准备出去搬货。

    面包车在社区里开得到快，不一会在遇香门面前停下来。

    司机叼着烟开门下车，抬眼晃了她们俩一眼，问：“就你俩搬？”

    徐玉玉本来就因为送货司机迟到而颇有怨气，听到这句话还觉得他态度不好，当下就刺了他一句：“不然你帮忙吗？”

    司机看上去才三十多岁，穿黑色短袖，板寸头，反正这形象就挺不好惹的。

    所以徐玉玉说完就后悔了，见他没什么表情地看过来，害怕得默默地往杨蔓身后退了两步。

    “可以。”他看着徐玉玉点头。

    他居然同意了。

    杨蔓倒觉得不用麻烦，只是奶茶小料而已，两个人足够了。

    她刚准备开口说话，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咫尺之内响起：“姐，我来吧。”

    杨蔓“刷”得转头，鼻尖蹭过杨恕的肩膀，痒痒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杨恕牵着她的手腕拉她到店里，转头对徐玉玉说：“玉玉姐，去店里等吧，我来就好了。”

    徐玉玉惊奇问他：“杨恕？你怎么来啦？”

    杨恕回头看了杨蔓一眼，说：“早上看见了我姐她穿了要搬货的衣服，感觉这边需要帮忙，就过来了。”

    居然是因为这个，杨蔓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杨恕年轻，那个司机看上去也是个有力气的，两个人不一会就将面包车上的货全部清空了。

    送完货临走前，那个司机递给徐玉玉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姓张，叫张鸣。

    他看上去很随性，坐在驾驶室里，半拉开窗，眯着眼对徐玉玉说：“今天迟到了，不好意思。下次有需要联系我，我免费帮你们送一次货。”

    说完直接扬长而去。

    我：最近有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