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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冷夜是一位女装男子(上篇)

    白发阴阳师收到了一份奇怪的委托书,一是怪在委托书后附了一张数额惊人的钱票,依任务难度来看,并不值得付这么多;二是怪在委托书的最后一句话——请务必派遣omega式神前来相助。

    阴阳师觉得其中有蹊跷,因此请来了须佐之男,他略带抱歉地望向金发的神明:“我本应亲自前去调查,奈何这封委托书来得太急,而我今日早已应下另一委托,实在是分身乏术,思来想去,您属寮内omega中最强,便是此次委托最合适的人选。”

    须佐之男接过阴阳师递来的委托书,粗略看下来,委托内容平平无奇,是请求阴阳师解决风邪之扰,只不过地点有些特殊,他抬眼看向阴阳师:“这个地点是……”

    “是从花街寄来的。”阴阳师抿了一口茶水,茶叶梗在水中立起,本应是吉兆,却不知道为何令人感到不安。

    “请您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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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阳光很好,和风煦煦,道旁樱树正值花期,是个适宜出门游玩的日子。往常在这种天气,花街上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因此便显得如今的一派寂寥尤其诡异。

    须佐之男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仅是路上行人稀少,红色的木栏里也不见春色,人们像是都躲了起来,只剩红色的灯笼高悬在房檐,随风摇曳。此外还有一点令他感到不快,那就是自他踏入花街入口起,便一直能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须佐之男试图发动神力去探寻视线来源,却每每跟丢踪迹。

    窥探者的实力不容小觑,须佐之男微微皱眉。

    “咚……”重物倒地的巨大声响从左侧后方传来,须佐之男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正慌慌张张地想要将面前散落一地的圆木扶起,她整个人半蹲在地上,膝盖处蹭了一些灰,至于那些原木,须佐之男方才路过时还是好好地被麻绳捆作一排。

    躲在圆木后面却不巧遇上麻绳断裂么?

    见须佐之男朝这边看来,她也顾不得那些粗壮的原木,起身拔腿就跑,只可惜很快便被追上。

    “为何跟踪我?”面对须佐之男的问题,女孩涨红了脸,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您是阴阳师大人吗?”

    “我的家主是阴阳师,我是他寮内的式神,须佐之男,此行是应委托而来。”

    听见须佐之男这个名字,女孩的眼中瞬间放出光芒,她有些激动地朝前一步:“是神明的话真是太好了……须佐之男大人,我有一要事相求……”

    “喂!你这家伙!赶紧把钱还回来,不然可饶不了你……”女孩的话被粗野的男声打断,来者一副仆役打扮,大声叫嚷着朝这边跑来。

    女孩见状神色一变,当即面露惧色,匆匆留下一句“请您务必将怨灵祓除”便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怨灵?须佐之男心念一动。这时那仆役打扮的男子也赶了过来,他本想发难,却见须佐之男相貌非同凡人,想到mama桑连夜寄往阴阳寮的那封信,他便敛起怒色,恭敬地问道:“大人可是从阴阳寮处而来?”

    须佐之男不得已停止了思索,他冲男子点了点头,简略说明了为何自己独身前来,接着他又问男子为何向方才那位女孩讨要钱财。

    “大人有所不知,那丫头偷了我们‘夕之屋’的钱,mama桑就是为了追赶她才不幸误入禁地,遭黑雾侵袭而染上风邪。”

    男子自称是‘夕之屋’的杂役,那封委托书的寄出者正是‘夕之屋’的mama桑,mama桑仍高烧在床,不便走动,因此派他出来接见阴阳师。他伸手指了指方向,下个路口左转再行十来步便是‘夕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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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这副姿态接见您还真是抱歉,须佐之男大人……”‘夕之屋’的mama桑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她受的不是普通风邪,也难怪寻常药物不起作用,须佐之男以金色的雷电之力一点一点将女子体内的浑浊瘴气驱净。这瘴气的气息明显属于他者,但却令须佐之男无端联想到蛇神。

    看来自己与几位蛇神确实是走得太近了些,须佐之男闭上眼,集中精力将脑海中的蛇神抹去,他现在可没空想他们。

    “风邪已除,只是酬劳丰厚,委托之事,恐怕远不止书信上所言吧?”那双金色的眼眸直直地看过来,让‘夕之屋’的mama桑有些慌乱,她别开视线,用依旧虚弱的语气回答道:“您猜得很对,但请宽恕我的隐瞒,有些事情实在是不便以文字传达,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先为您讲述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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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二十多年前,花街尽头的‘朝颜屋’中有一位美艳女子,其面若春晓,色似秋梨,她微笑时,仿佛春风都会吹起,是当时‘朝颜屋’的头牌,无数人费尽心思只求同她见一面。花魁虽游走于各路达官贵客之间,却只将唯一的真心交予了自己的情人。

    花魁与情人结识于一场意外,却在初识的那一场交谈中互生好感,情人相貌英俊,谈吐非凡,总能与花魁想到一处去,几次往来后,花魁已然深陷情网。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情人精心编织出的假象。

    这位年轻男子不是人类,而是一位山神,每当与花魁交谈时,他便会使用神力来听取女子的心声,根据所听内容来作出回应,以此来博得花魁的好感,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花魁倾心于他,甘愿为他诞下一子。

    那日山神与一湖中神明双双化为凡人,漫步来到花街闲游,恰好路遇花魁道中,两位神明皆是看入了迷,观赏之间山神与湖中神明作了一个赌约,赌约内容是比谁能率先让这位美丽女子自愿产下自己的子嗣。

    这场神明一时兴起的赌约,赐予了花魁一段虚幻的爱情,也赐予了她一个凄惨凋零的结局。

    二人欢爱多次,可花魁的腹中却始终没有动静,每一次交合,神明都有将自己的种子种入女子体内,并开启灵视目送着它们一路流向zigong。他过往也曾让几位人类女子受孕,因此问题只能是出在花魁身上。

    美丽的花魁没有生育能力,而这一点直至死后化为怨灵,她都只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

    神明眼见赌约失效,很快兴趣尽失,他与花魁行最后一场情事时,花魁在高潮间隙问他:“你会愿意为我赎身吗?”

    那张俊朗的面孔上绽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并未给出确切回答。自此之后,情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如同消失了一般,甚至‘朝颜屋’的其他人都不曾记得有过这么一个男子,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花魁的一个白日梦。

    这件事让花魁备受打击,终日郁郁寡欢,一个月后,严寒降临,她不幸染上风邪之症,没几日便香消玉殒。花魁至死都在思念她那位凉薄的情人,而她最大的遗憾则是未能生下情人的孩子。

    花魁死后化作怨灵,整日游荡在花街,凡撞见有人在行欢爱之事,便会附身于承欢一方,若是未能成功受孕,次日二人都将横尸花街入口,而若成功受孕,则腹中胚胎将会源源不断地吸取双亲的生命作为养料,至今未有活着生下胎儿的案例。无论如何都是一死,因此花街生意顿时一落千丈,花街众人眼见要失去生活来源,便重金请来阴阳师做法,来去好几位阴阳师皆是落败而逃,所幸后来有一位强大的阴阳师路过此地,他出手将花魁怨灵封印在花魁生前所用的长烟袋中,命人埋在地下,此后不得再靠近。

    “我那日撞见一个新造正在偷钱,因一时气急就亲自追了出去,我只顾追她,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误闯禁地,咳……她……她为了将我驱逐,竟是走到当年的封印处,威胁要将怨灵放出,谁知她过于慌乱,与我对峙时不慎破坏了封印,那怨灵虽未杀我,但扬起一阵黑雾朝我袭来。”

    “我遭袭后当即晕了过去,醒来已是第二天营业时分,且整个人头脑发昏,一时忘了怨灵,结果当晚就有客人和游女出了事,我便顾不得休息,匆匆寄出委托。”

    须佐之男静待她说完,略一思忖,道:“我为她的遭遇感到惋惜,不日会为她去向那山神讨要说法,只是,你似乎还是没有说明为何指明要omega式神。”

    mama桑的手指不自觉地蜷起,她露出苦笑:“我本不知阴阳师大人的寮中竟有您这般尊贵的大人,所以才直接动用了祓除怨灵的第二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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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ma桑的话真假参半,这是一番交谈后须佐之男得出的结论,他尝试过以神力倾听对方的心中真言,意外的不奏效,有一道未知的力量附着在对方身上,如厚重雾气般将真相遮掩。

    他按照mama桑指出的方向径直来到禁地,依稀可以看出曾有人在这里修建一些禁制,只是年代久远加上无人修缮,早已破败不堪,也难怪会有人误闯。

    一些瘴气残留在断垣残壁上,最浓重处大抵就是封印处,封印处周边的泥土上留有力量震荡过的痕迹,像是一圈圈水波纹,一只半身碎裂的瓦罐埋在波纹中央的深坑中,须佐之男走近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只相当漂亮的布袋,想必便是那只封印怨灵用的长烟袋。

    “那位阴阳师大人临走时嘱咐过,若封印松动,则有两种方法可以应对,一是彻底杀死花魁怨灵,令其魂飞魄散,然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相当稀少,连他自己也仅仅只能做到封印。”

    “第二种方法是需寻一有生育能力的非人存在,或妖或鬼或其他,主动拿起长烟袋,让怨灵附其身,然后用这支箭矢扎破皮肤,以箭矢上附着的力量施以净化。”她为须佐之男展示了一支造型古旧的箭矢,那只箭矢在普通人眼里可能平平无奇,然而须佐之男能够清晰地看到其上流淌着的、清澈的神力。

    那位阴阳师即便不是神明,大抵也是某位神明的眷属,而既然净化最终是依靠神力,那么由自己来承受怨灵的附身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或许他甚至都不需要借助那支箭矢……

    怀抱着这样乐观的心情,须佐之男将那只长烟袋拾起。

    “唔……”在手指触碰到烟袋的瞬间,一阵剧痛从腹部袭来,须佐之男痛苦地跪倒在地,他勉力将神力聚集在腹部,企图将怨灵制服,未曾想这花魁怨灵竟是出奇地强大,再加上触碰烟袋时无形缔成的契约,双重压制使须佐之男一时落于下风。

    “唰啦……”有什么东西一跃而下,轻轻落在须佐之男身旁。

    “你看上去很痛苦,须佐之男。”来者脚踩木屐,身着一袭浅紫色女式和服,墨色长发向上挽起,一支紫藤花样式的精致发簪点缀其间。

    “初次见面,我是冷夜。”他曲膝蹲在须佐之男的身侧,一双蛇瞳笑意盈盈地看向因疼痛而弓起身体的金发神明,紫藤花的香气在禁地中散逸开,那是冷夜的alpha信素。

    他有些怜爱地伸出手,为须佐之男擦去脸侧的汗水,擦有胭脂的唇瓣轻启:“被人类欺骗了呢,天真的神明。想要将花魁送入往生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她是特殊的。”冷夜的指腹掠过须佐之男的喉结,又抚过他起伏不停的胸膛,最终在小腹处停下,指尖生出一点暗紫色的不洁之力。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你接受我的力量,我便会用另一种苦难将你从疼痛中拯救,我会成为你的引路人,为五感尽失的你指引方向,你……”未等冷夜说完,须佐之男便用雷电将他的手弹开。

    “……你做不到。”

    冷夜面色一沉,一双眼霎时变得愈加冰凉。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吧。”他起身后退两步,居高临下地凝望着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仍在与花魁怨灵博弈,只是体力渐渐不支,眼见身体即将被怨灵完全占据,他果断拔出雷枪,生生扎进腹中。

    与鲜血一同飞溅而出的,是痛苦嘶吼的花魁怨灵,她似在凄厉的惨叫,而若仔细辨别,则能发现她其实是在不断叫喊着“还给我、把簪子还给我”。

    “咳咳……别害怕……”须佐之男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着地面,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满嘴鲜血,却依然试图安抚怨灵,他不断地用信素告诉对方“我不会伤害你”。

    “你想要什么……咳……我替你去找。”他双眼微垂,一双金色的眼眸在血色浸染中依旧熠熠生辉。

    “松荣子想要什么?下次见面时送给你。”一瞬间,花魁的脑海中浮现出情人的笑颜,他也曾对自己微笑,如太阳一般耀眼……

    怨灵渐渐安静下来,她混沌如雾气般的身躯凝聚成型,头部是一颗巨大的骷髅,两行血泪从空洞的眼眶中滴下。

    “他送给我的发簪……不见了……”

    ‘夕之屋’的mama桑,果然是说谎了。依花魁怨灵所言,封印之上本应镇有一支纯金发簪,那是花魁的情人所赠,承载着二人的爱与恨,后被阴阳师寻来作为镇灵之物。

    而今这支发簪不翼而飞,想必是被触动封印之人所拿。倘若真如mama桑所言,是那女孩破坏了封印,那么‘夕之屋’的交谈中理应提到发簪一事,且女孩没有道理在花街蹲守自己,携发簪远走高飞才是正道。

    因此发簪只能是在mama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