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她
特别的她
她曾经跟着西维利游经过许多海岸，其中不乏大型的装卸码头，也有许多小小的村中渔港。西维利告诉她，码头是人类进行货运交易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她们作为海洋生物，最好不要靠这些地方太近。 薇薇安一直铭记着西维利的嘱托，一直小心远离着人类，但是这一次，她却要主动接近了。为了找到哥哥，她甘愿以身犯险。 狭长的海岸线上缀着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规模不大，但却集聚了许多喧嚣，不少健壮的人类男性在这里来来回回装卸货物。 薇薇安躲避着人群的视线，在一块离岸不远处的礁石后掩藏住自己，暗暗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只见这些人类男性都裸露着上半身，站成一排，井然有序地传递着手上的东西，有的人负责传运，有的人负责接递，大家默契的协调着自己的工作，很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结束了一场装运工作。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码头，然而，过于火热的视线却意外吸引了其中一人的目光。对方迷茫地环顾四周，最后准确无误地将目标瞄准到了她。那人眯着眼睛朝着她的方向看来，一时，耀眼的阳光晃住了他的眼睛，薇薇安也趁着这个时候一头扎进了海水之中。 等他再次睁眼，那道奇怪的视线已经消失，一切好像是他的错觉。人类轻嗤一声，道自己眼花，薇薇安也叹息一声，好在有惊无险。 她抬头看水面上的倒影，确定对方已经转移了视线，她才闭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抚慰由于过于激动而乱跳的心脏。 薇薇安抿着嘴角看了看自己的紫色的大鱼尾，心中再次想起西维利对她的嘱咐——千万不要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非人类的身份，不然会给自己惹来巨大的麻烦。 有了刚才一出后，小美人鱼决定静静地呆着水中等待“危险”的离去。很幸运，那些人也并不拖延，在装完货物清点完之后，他们就开着货船离开了。 热闹的人群在完成工作后各自散去，码头沿岸又恢复了原先的清冷。在确认码头上的人类都离开了之后，薇薇安才从海面下潜出头来，她在这漫长的海岸线旁巡游而上，终于找到了一处隐蔽的海岸，第一次来到了陆地之上。 黑色的海藻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莹亮的顺滑，笼盖住了少女饱满的前胸，与她雪白的肌肤也形成鲜明的对比。小美人鱼腰肢纤细，一串由各类贝壳编织成的腰链圈在了她的腰肢之上，更为她添加了俏皮灵动之感。 小美人鱼新奇地摸着海岸上带着温度的沙滩，海浪将她冲到岸上，离开了海水的浸润，鱼尾暴露在空气之中。 阳光之下，鱼鳞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在珍珠的作用下，它们又寸寸消失，须臾之间，她美丽鱼尾化作了一对修长又纤细的双腿，两条腿上的皮肤光滑莹亮，同如玉的砗磲一般。 薇薇安惴惴不安地挪动着自己新“长”出来的双腿，不熟悉地控制着它们，她从沙滩上爬起，娇嫩的脚底踩着岸上的粗糙砂砾，从未有一刻感觉痛意是如此的明显。 没走一会儿，原本白嫩的脚底就变扎得一片通红，膝盖不自然的姿势又让她凄惨地摔倒在地，薇薇安垂头沉默着将四肢的沙子拍去，她抱着自己的双腿，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无助与胆怯，她真的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人类世界存活下来吗？ 海浪声传到她的耳中，似乎又来带来了西维利的答案，小美人鱼揉了揉眼睛，咬牙从原地站起，她转身再次看向前方陌生的世界，心中比之前多了一股坚定的力量。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不能轻易放弃。哥哥在等着她，西维利也在等着她，她没有放弃的资格，薇薇安对自己说道。 …… 抛去偏见，实际上人类生活的世界比同他们的世界，也别有一番独特的美丽。 金色的沙滩，茂密的椰树，欢乐的歌声，是此刻她眼中的全世界。薇薇安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满眼尽是好奇探究，她的大脑在思考———人类，到底是一群怎样的生物呢？ 他们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面目可憎。 注意力被转移，原先觉得难以忍受的痛渐渐转成了零星。小美人鱼托着不太灵活的双腿，一步接着一步，终于走出了海滩，走到了一个粗糙的草棚中。 薇薇安大喘着抚去额头的汗水，决定在这个地方休息一下。也许是第一次离水不习惯，她感觉现在自己整个人都要脱水而死了。 海水是海洋生物的生命之源，是它们保持精神力的养料，缺乏了养料，它们的身体状态就会枯萎。像她这种情况的，同样也会受到影响，但是没办法，她总要习惯，薇薇安再次鼓励自己。 再休息几分钟吧，她对自己说道，于是她就闭上了眼睛，慢慢的…… 失去了意识。 在睡梦之中打搅薇薇安的，是一个背着箩筐的金发男子， 安德鲁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自己的草棚，他卸放完箩筐，转头却看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 一张巴掌大小的精致脸蛋，刷子似的卷翘睫毛，鼻子小巧挺翘，嘴唇红润微勾。少女卷曲的长发铺满胸背，为她遮盖住了全身大部分的皮肤，但是她浑身未着片缕，依旧有一大片洁白暴露在青年的眼中。 见到薇薇安的一瞬间，安德鲁的脸上瞬间燃起红霞，他下意识发出一声抽气，顺利地唤醒了陷入睡梦中的少女。 薇薇安倏的睁开了双眼，两人猝不及防来了一场没有彩排过的对视。少女纯净似精灵般的眼神让安德鲁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像一记记钟声一般敲打着他的心脏，活了二十年的安德鲁头一回感受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你好，美丽的小姐。我，我叫安德鲁。”他混乱地介绍完自己，面上还有面对陌生人时的尴尬。 第一次与人类接触的小美人鱼内心同样并不淡定，但是对方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她按压下不安的情绪，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有好的笑容：“你好啊，安德鲁，我叫薇薇安，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 安德鲁回应一个略显局促的笑容，他的视线在少女的脸上一扫而过，而后垂下目光，心跳声渐大，他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咳，薇薇安，外面天气冷，我的衣服就先给你穿上吧！” 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紧张的青年红着脸迅速将自己的衬衣脱给了她。手已递出，他却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在穿着它捡螺时沾上了不少汗味，他的心中一时间升起无数的悔意。 如果说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薇薇安却没有给多少他后悔的时间，在他抽手之前就将衣服接过。虽然她对他口中“天气冷”的说法存疑，但是面对对面人类异性的目光，她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对于裸露自己身体的羞耻感，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同时也点醒了自己的危机意识。 人类与它们海洋生物的文化不同，很少人会像她这样赤身裸体行走在户外，她刚刚，是引起他的怀疑了吧？ 薇薇安偷偷观察着青年的表情，心中做着猜测，同时也思考该为自己的行为编造什么借口。她心不在焉穿上青年给她棉麻衬衣，笨拙地扭上前排的纽扣，男人的衣服对她而言并不合身，但是遮盖性确是极好。衣服穿上身，她应该看起来离人类更近些了吧？ 小美人鱼清了清嗓子，喊醒了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青年，“安德鲁，十分感谢你的衣服，你看，我现在已经穿好了。” 安德鲁听闻转头看去，只此一眼，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眼睛也染上了动情的红。 只见，长长的衬衣垂到了少女的大腿根处，堪堪只将她的白臀遮住，袖子也宽宽大大从手臂处垂落，空荡的一截在空中起舞。她的头发被拨到了肩后，露出了错落相扣的衬衣前襟，也露出了些许……胸前的春光。 莹白细腻的皮肤晃得安德鲁眼睛刺痛，他及时撇过头去，喉结却在暗地里滚动几回，再开口，是异样的沙哑。 “你，你的纽扣上下扣错了，最好再调整一下.......” “嗯？纽扣.......？”薇薇安指了指自己，然后低头看去，衣服上的上下摆错落了一大半，有些孔洞还没有扣上，可谓夸张，她暗骂自己愚蠢。 “我没有穿过这样扣扣子的衣服，不太熟练……我的家乡，大家很少会穿衣服，所以你可能看我有些奇怪，但是我是个正常人类……”少女斟酌着言辞费力地解释着，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她舞动着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十分真诚地解释着自己的身份，透着一种认真的可爱。说着说着，薇薇安发现，对方不仅没有什么反应，而且脸越来越红了，她扯着衣服迟疑地问： “安……德鲁，你又在听我说话吗？” 被点名的安德鲁下意识吞咽下一口口水，他抬起头看了眼少女，而后又撇开了眼睛，点了点头，“在听，我相信你，所以不用再解释了。” “哦……好。”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吐出沉重的叹息，双方惊讶对视，不多时，又同时笑了出来。 奇妙的情谊在双方心中开始萌芽。 薇薇安觉得，她今天很幸运，因为她好像遇到了一个好人，这是代表成功的好运兆吗？ …… 两人坐在草棚里交谈了很久，两人都渐渐放下了起初的戒备，心平气和像朋友一样聊着天。当然，是薇薇安先主动开启了话题，但其实她也是被迫上岗，究其原因，是她觉得自己要渴死了。 “安德鲁，我嘴巴好渴，请问你有水吗？”小美人鱼亮亮的眼睛里透露出对水源的渴望，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自己是她所有的希望。 安德鲁无法拒绝少女的请求，他迟疑了片刻将自己还剩一半的牛皮水袋递给了对方，“这个水我喝过，你要是不介意……” 话音未落，手中的水袋就被少女夺走，剩余的话都淹没在她急促的吞咽声中。 可以倒在嘴里。 他看着少女贴着他用过的口壁，喝着他喝过的水，安德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心再次荡起了一阵缓缓扩大的涟漪，泠泠作响，但是由于他的迟钝，并未注意。 她有点特别，他想。 “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安德鲁，你真是一个善良的的人类。”终于喝到水的小美人鱼眯起眼睛，朝青年露出一个幸福的笑脸，幸好有这些水，她才不至于在这个海岸上变成鱼干。 “不用谢，举手之劳。”青年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漫起暖洋洋的喜悦。 “我是这里的本地人，你说你的家乡……习俗和我们这里不一样，那你是从外地专门来到这里的吗？” 安德鲁不愿两人之间再回到尴尬的氛围，他抓了个话题问她，实际上对于这个问题，他也很好奇。小镇的码头上来往都是货船，并且不允许私人船只靠岸停靠，他也没有在附近海边看到船，那么她到底是怎么来的呢，他想。 “是啊，我是从其他的小镇过来的。”薇薇安撒了个慌，“我也从小生活在海边，所以水性很厉害，你可能不太相信——我其实是游泳过来的。” 听着小美人鱼离谱又找不到问题的解释，安德鲁讶异地挑了下眉，“游泳吗………” “那你真的很厉害。” 薇薇安观察了对方许久，确定他脸上并没有怀疑的表情，她终于安心了下来。 “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她点头。 “那来这里是准备做什么呢，我愿意为你提供帮助。”青年眼神温柔，语气中含着十足的诚意，温柔的……连安德鲁自己都不知道。 “我来找我的哥哥，他的名字叫奥古斯托。” 小剧场：采访薇薇安女士 问：穿上人类异性衣服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答：有点……味道？ 问：你对安德鲁的印象怎么样？ 答：他似乎很容易害羞，不过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人类。（还不是因为你不好好穿衣服） 问：那你喜欢他吗？ 答：喜欢，做朋友应该不错。（没心没肺笑）